
免疫系統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這句以往長輩們口中的絕世真理,在現今這個年代,華特阿優頭殼噁爆?早已經是「沒看過豬走路,也吃過豬肉。」。
經驗模式,是整個顛倒了過來。
「沒看過豬走路,也吃過豬肉。」曾幾何時,這句絕世真理已經顛倒了過來;而將世界顛倒過來的還包括2019年之後因新冠肺炎而起的全球世紀浩劫。
全宇宙各地被新冠病毒肆虐了將近三年,我相信在這段口罩是最緊密貼身的蒙面期間,大家都已經從各大新聞媒體、社交群組裡「如何提高免疫力」、「如何預防肺炎秘方」等各式瘋傳資訊中,累積了大量的免疫相關觀念。
也或許,大家即使不那麼清楚「免疫系統的完整機制」,但愛看敝院長文的讀者們基本上應該也會知道:「特定的白血球,會辨識入侵人體的病原體,當發現它們是陌生的外來物時,就會啟動攻擊並摧毀這些不知好歹的傢伙們」。
辨識外來物、並試圖摧毀,正是先天性、第一線免疫活動的核心。
然而,大家可能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是「女性的子宮內,也存在著免疫系統」。
【 子宮內的免疫系統 】
當數千萬的蟲蟲大軍通過陰道、穿越子宮頸、游進子宮、想要鑽進輸卵管去與卵子相會前,子宮內的巨噬細胞、嗜中性白血球等免疫細胞會先把大量跑得慢的、型態不正常的精子攔截並殲滅。
最後能到達卵子身邊、搶奪「再進去一點點就好」受精名額的精英蟲蟲,這個過程通常會從好幾千萬隻銳減成不到 200位。
而這雖然是典型的免疫活動,但也是歷經演化而成的子宮內配子(這裡指精子)篩選過程,因為必須如此,才能確保與卵子結合的精子,真的是天選之「贏蟲」,進而生下健康的後代。
但是,大家有沒有想過:「既然子宮內也有免疫系統,也有殲滅外來物的能力存在,那為什麼子宮內膜最後會接納受精卵著床、並生成胎盤?」
接受一個帶有一半來自腦公的陌生基因(精子),理當要被踢出去的外來物(受精卵),為何可以安穩落腳、生根在子宮裡,然後還能長出一隻好不容易在卸貨後,卻總是在半夜吵吵鬧鬧不睡覺,而且還會噴射青屎的小鬼?
而這一切得先從「受精卵著床的過程」開始談起。

著床是受精卵的全面入侵
【 著床是受精卵的全面入侵 】
就在精子與卵子結合後的第五天,受精卵會發育成「囊胚」,是一個以外部滋養層(trophoblast)包覆內部胚細胞(Inner cell mass)的結構。
對,「囊胚」就是在取卵療程中,大家巴不得每顆受精卵都可以長到第五天的那個「囊胚」,這是因為若受精卵能發育到這個天數,通常代表細胞分裂能力較佳、較健康,但是無法保證染色體就一定正常。
囊胚的外部滋養層會分泌賀爾蒙,先禮貌性的通知自己身處所在地的腦木子宮:「Hi,I’m coming!」,而知會的同一時間也會快速增長,特化成合體滋養層(syncytiotrophoblast)、以及細胞滋養層(cytotrophoblast)。
接著,細胞滋養層迅速增生、“入侵”子宮的基蛻膜以固定胚胎,形成我們熟悉的胎盤(Placenta),同一時間逐漸取代母體血管中的內皮細胞,以確保胚胎可以得到充足的母體血液以交換養分、與排除廢物。
最後,絨毛膜最外層與基蛻膜相連的細胞滋養層,再特化為絨毛膜外滋養層(Extra-Villous Cytotrophoblast),與母體子宮的基蛻膜接觸,在胎盤形成「一側為基蛻膜細胞、另一側為絨毛膜外滋養層細胞」的「母胎介面 (Maternal-fetal interface)」。
如此一來,來自母體子宮內動脈的血液包覆了胎盤表面,與胎兒的血管只隔著幾層細胞,而這種近距離接觸,可以讓母親與胎兒之間的營養、氣體與廢物交換,達到最大化。
近年來的研究也發現,胎盤會釋出大量胎兒的 DNA至母體血液中,也因此只要取得母體的血液樣本,就能進行產前基因檢測,而這就是非侵入性胎兒染色體檢測 (Non-invasive Prenatal Testing,簡稱 NIPT)的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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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體滋養層 (syncytiotrophoblast):
負責向外分解子宮中蛻膜功能層的組織,並進駐(入侵)母體的血管,確保氧氣與養分的供應。
細胞滋養層 (cytotrophoblast) :
形成胎兒用來與母體交換養分的絨毛膜。
我知道以上說明真的非常拗口,其難懂程度更甚於琳瑯滿目、各式各樣的選舉公報私仇。
但,大家只要知道「經過一場“全面入侵腦木子宮”的胎盤生成之戰,這個噴射拉屎的小鬼已經安頓好,準備舒舒服服的在腦木子宮住到他想要出來為止」。
也因此,就讓我們一起回到最初的問題:「為什麼這個全面入侵的受精卵、逐漸長大的小鬼,沒有被腦木子宮的免疫系統給踢出去呢?」
因為事實上,子宮是懷孕女性身體裡的免疫特區(或稱為免疫豁免區)。

子宮是懷孕女性身體裡的免疫特區
【 免疫細胞 】
人體內有各式各樣的免疫細胞(統稱為白血球),其種類與名稱各異、也各司其職,而這個超大型的白血球家族一肩扛起絕大多數的免疫功能。
有些免疫細胞,會負責在人體內四處巡邏,我們可以把他們想像成“巡警”這樣的角色,例如:自然殺手細胞(Natural Killer cells, 以下可能簡稱為 NK cells)、肥大細胞(mast cells)、巨噬細胞(macrophages)、嗜中性白血球(neutrophils)、毒殺型T細胞(cytotoxic T cells)。
當自然殺手細胞、或是毒殺型T細胞這樣的巡警們在體內逛來逛去,遇到可疑人物時,例如細菌、病毒、受感染的細胞、癌細胞…,就會先上前「查驗」對方是否為自己人。
查驗,是免疫系統一個很重要的功能,可以區分自我、非我,並且在「非我」這個區塊,再精細的辨識出有益的物質(例如:營養分子)、有害的物質(例如:病原體)。
【 免疫細胞・查驗方式 】
人體正常的細胞膜上,都會表現「主要組織相容複合體 (major histocompatibility complex,簡稱 MHC ) 」,這是由人類白血球抗原 (human leukocyte antigen, 簡稱 HLA )這種醣蛋白分子所構成、並存在於細胞膜上的基因組。
由於每個人所擁有的 HLA 組態都不相同,因而每個人的 MHC 也都不同,就如同身分證一樣,是個體不可混淆的”特徵“,也是免疫系統用來區分自我、非我的基礎。
以毒殺型T細胞為例,透過自身的表面抗原接受器(TCR),它能夠辨識主要組織相容性複合體第一型 ( MHC class I ) 的抗原,能搜尋到外來病原與癌細胞,並且分泌穿孔素(Perforin),使病原、癌細胞的細胞膜破洞、形成管道,接著再注入一種蛋白酶,使病原、癌細胞內部發生溶解,進而造成細胞凋亡(細胞的自我毀滅路徑,稱為 Apoptosis )。
然而,像毒殺型T細胞這樣的巡警,有沒有可能認錯人、開錯槍?
答案當然是有可能。
再怎麼精密的系統都無法保證能百分百正確運作,而過度活化的毒殺型T細胞,確實可能會破壞人體的健康組織,因此,人體內有著另外存在著防火牆:一種名為調節型T細胞(Regulatory T cells)的白血球,會在此時抑制毒殺型T細胞的活動,免得這些巡警不分青紅皂白的攻擊自家人。
抑制的力量,也應該要有被抑制的機制。
看完以上諜對諜的你打我、我殺你、刀來槍去的劇情,或許大家會想問, 如果今天入侵的病原、異常細胞,心中盤算著要以「不出示身分證的方式(就是不打算在細胞膜上表現出 MHC 或HLA)」的下流手段,是不是就可以逃過免疫系統的檢查?
當然不是,下流人士、骯髒手段自然會有高人對付,而這個高手高手高高手並不是雷神徐錦江,而是自然殺手細胞。
正常細胞膜上所表現的 MHC (主要組織相容複合體),會抑制「自然殺手細胞釋放出殺死細胞的物質」,而這也意味著「當癌細胞、受感染細胞降低了細胞膜上 MHC的表現力之後,自然殺手細胞在沒有被抑制的情況下,就會大量釋出可殺死癌細胞、受感染細胞的物質」,然後那些抵死不拿出身分證的人就會居居惹~
如果大家覺得看了這些說明,覺得實在太痛苦,那讀者們也可以去翻翻日本的得獎漫畫《 工作細胞 》,該作品在動畫版的第六或第七集中,就有擬人化的「自然殺手細胞」這個角色,是個穿短褲背心,風格剽悍的大姐,手上隨時都有一把長尖刀,可以馬上察覺偽裝成正常細胞的癌細胞、並且毫不猶豫的發動攻擊。(全套漫畫,敝院已經完整收錄)
這兩集中,大家也會看到「毒殺型T細胞」的登場,是個跟自然殺手細胞大姐老是吵得不可開交、看起來有點憨憨的帥哥,至於為什麼他頭上戴的帽子上會有「killer」這個字眼?這是因為毒殺型T細胞也被稱為殺手T細胞的緣故。
在正常狀態下,子宮內的免疫系統通常應該也是像上述所說的這些模式運作著。但是,有兩個機制可以讓子宮成為女性身體裡的免疫豁免特區。
【 免疫特區・兩個豁免機制 】
1️⃣ 絨毛膜外滋養層細胞能夠隱藏自己細胞膜上能被毒殺型T細胞辨識的 HLA (白血球抗原) 分子。
另外,也能透過獨有的基因序列,轉譯出另一組 HLA 分子,而這一系列的 HLA 分子能夠阻礙自然殺手細胞的辨識,從而抑制細胞毒殺機制。
如此一來,前者避免了毒殺型T細胞的攻擊,又在自然殺手細胞查驗時,給出了「假身分證」,於是這個胚胎透過這樣的睿智奧步,就能在母胎介面中安然存活。
2️⃣ 懷孕初期,母體的免疫系統會降低警戒,協助母體容忍胎盤的存在。
許多科學家發現,在母胎介面具有相對較高濃度的 IDO (Indoleamine 2,3-Dioxygenase,一種色胺酸代謝酵素), 會使得此處缺乏重要的色胺酸 (Tryptophan),進而阻礙此處的毒殺型T細胞增生。
同時,抑制型T細胞在母胎介面中的數量與種類也會增加,並發揮其最重要的功能:「抑制更多毒殺型T細胞的反應」。
在 IDO 的分泌、抑制型T細胞的增生情況下,母體免疫系統的警戒程度因此降低,這使得外來的絨毛膜外滋養層細胞能夠存在於母胎介面中。
OK,既然由上述說明看起來,母親與胎兒之間似乎會以非常自然的方式達成動態平衡,直到生產。
但,那為什麼有巷口大嬸的媳婦能在三年內像母雞下蛋般,連續生了三個、又或者是「我們總能順風耳的千里外就聽到誰誰誰一結婚就中獎(或者是沒結婚也能中獎)」,而有些女孩們不管是如何努力,順利懷孕生子卻總是難以達成的目標?
「胚胎與母親的免疫系統會進行活躍的對話,他們能在整個孕期和平相處。當然,這個過程可能會出錯,而且偶爾也的確會出錯。
當出現問題的時候,母體就會對胎兒發生免疫反應。在極端的情況下,這可能會導致女性不孕。
在懷孕的早期,它可能會引起自然流產;在懷孕後期,這可能會引起一種叫作子癇前症的發炎反應,對母子都非常危險。」
出自《我們為什麼還沒有死掉》
── 伊丹・班-巴拉克 (Idan Ben-Barak)(澳洲微生物學家)
雖然懷孕是一個獨特且精心設計的生理過程,但所有涉及動態的母胎對話、局部免疫耐受性、血管生成、細胞因子與激素平衡、細胞與分子模擬、遺傳與表觀遺傳環境因素等等,都是高度可能影響妊娠結果的。

中醫在免疫治療裡的角色
「那,中醫在這整個免疫調控的角色到底是什麼呢?」我想一定有很多人想問這個問題。
免疫力的關鍵是平衡、以及不斷自我調節。
「平衡」是一個概念,當然大家可以將這個概念量化、視為「天秤兩端等重」靜態的絕對平衡。
但,我認為所有維持生命相關功能的平衡,絕大多數都是相對性的動態平衡,舉凡是你的體溫、呼吸、心跳、血壓、內分泌的脈衝…等等,都是互相影響、不斷相對變化但維持在一個區間的動態穩定,而免疫系統的防衛保護機制,自然也就不會例外。
我個人認為「中醫對於人體的治療調理,就是建構在讓體內環境平衡及具有自我調節能力的這樣基礎上」。
以我自己微薄的數十年從業經驗裡、並在「好孕合併免疫血栓體質」患者的調理臨床中,雖然我總是盡可能的收集患者們在現代醫學的檢查數據做為參考,但我仍會著重在患者本身所表現的症狀,而我個人所追求的精準診斷,則是透過很快速的發現、分析、演繹、重構之後,才來決定要先從哪一個參數著手進行調整。
這裡所謂的參數,是「氣與血」、也可以是「陰與陽」、更可以是「燥與濕」、還可以是「寒與熱」,而療程中的調整標的,則是依照患者當下的臟腑屬性,讓過度的能量得以適當散發、又或者是補充不足的能量。(講到這裡,是不是又有天橋底下專業說書鄉民們想要跳出來大聲喝斥「中醫,是不科學的」?)
舉例來說,在中醫理論裡,「肝臟」的屬性對應於五行之中的「木」,脾臟的屬性則是對應五行之中的「土」,而在五行的相生相剋原理中,「木」是「土」的剋星。
所以,當我在患者身上觀察到有「肝氣過盛、干擾脾胃消化功能」的情況時,我開方的思維可以是「疏瀉肝氣」來避免肝氣進犯脾胃,當然也可以從反向來「幫脾胃提升代謝功能」,以抵禦肝氣的侵犯。
但是,因為敝院好孕門診的患者們,多半是存在著廣泛的氣血、津液、臟腑失調問題,尤其某些體質較為敏感的患者,甚至對於生殖療程所使用的試管藥物會出現程度不一的賀爾蒙失調現象,因此若是再加上免疫、血栓體質的治療藥物,那麼在開立精準調理的中藥處方時,我們確實會需要更具全面性的思量評估,而且所需的調理時間長短也會因人、因情況而異。畢竟,我個人所努力提供給患者的療程目標,絕非只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而是會要求患者先打好體能的基本地基,接著協助身體恢復自然調節能力,可以再次回到平衡狀態。
我認為中醫學對於免疫調節的準則與機制也不外乎如此,因此在我的看法:「器官、系統層級的平衡,是細胞分子級別平衡的基礎」。
然而,我也很清楚知道「這樣的觀點,無法說服接受現代醫學訓練的專業人士」,因此在累積了多年的臨床經驗、長期透過大腦的五感開發藉此訓練自己開方思路的同時,我也持續蒐集臨床患者的檢查數據與報告,希望能有機會將「傳統醫學」、「現代醫學」這兩種使用不同座標、語系與參數來定義疾病的醫學領域,進行比對、尋找關聯性。
就如同之前提到的,我在臨床也觀察到「血虛體質患者,較容易出現免疫、血栓問題」這樣的現象,而且透過「養血生津」的治療模式,我也確實可以得到許多患者免疫數值獲得改善的正面回饋,但是我也認為在真正完整建構出一套無懈可擊的療程理論前,我的確會需要更多的數據來驗證那些更具細微的差異化因子。
而有趣的是,當我在腦袋裡不斷進行這類型資料盤點並尋找相關的國際級研究時,我發現 世界衛生組織 增訂了「東方傳統醫學的症候與模式分類」,並且已經在 2022年的一月份正式啟用。
【 Traditional medicine 】
世界衛生組織 在 2018年公布的最新「國際疾病與相關健康問題統計分類第十一次修訂版(International Statistical Classification of Diseases and Related Health Problems,11th Revision)」中增訂了新的章節,專門討論「東方傳統醫學的症候與模式分類」,並且已經在 2022的一月正式上路啟用。
根據世界衛生組織(WHO)網頁說明,增添東方傳統醫學《 Traditional Medicine 》(可點選超連結)的說明章節之原因是:
1️⃣ 傳統醫學,是許多會員國的衛生保健領域,傳統從業者、傳統知識和傳統藥物在《阿拉木圖初級衛生保健宣言》(1978年)與阿斯塔納宣言中被提及,作為提供初級衛生保健。
Traditional medicine is an area of health care in many Member States, and traditional practitioners, traditional knowledge, and traditional medicines are mentioned in the Declaration of Alma-Ata on Primary Health Care(1978) and the declaration of Astana as part of the provision of primary health care.
2️⃣ 世界上許多國家的傳統醫學診斷,目前沒有或很少記錄與報告。
因此,無法獲得關於傳統醫學遭遇的形式、頻率、有效性、安全性、質量、結果及成本方面的匯總與國際可比數據。
Traditional medicine diagnosis in many countries around the world is currently not or poorly document and reported.
Hence, aggregated and international comparable data on TM encounters in terms of form, frequency, effectiveness, safety, quality, outcome and cost is not available.
3️⃣ 傳統醫學章節,將有助於響應日益增長的需求,意即對於傳統醫學進行更多更好的監管,並將傳統醫學納入主流醫療保健與健康訊息系統。
The TM Chapter will help to respond to growing demands for more and better regulation and integration of TM in mainstream health care and Health Information Systems.
4️⃣ 將傳統醫學作為衛生系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並進行有效監管的努力,需要標準化與實證訊息。
Efforts to effectively regulate Traditional Medicine as an integral part of the health system requires standardized and evidence-based information.
我認為 WHO 的這個作法,是一個非常關鍵的變化,代表著來自世界各國的傳統醫學,開始有機會可以被卸下長期以來的「非主流」隱晦形象,揭開因不甚了解而產生所謂「非科學」、「不科學」的直觀認定,並展現其可能隱藏的真正醫療保健能力與價值。
而我這個不大不小的中醫師,則誠摯盼望「自己近年來,不斷嘗試連結不同參數的醫學理論,將來也許真能因爲來自全球的資訊庫,而得到更多的數據支持」。
「我知道還有別的方式來思考免疫學,比如傳統醫學實踐背後的理論。
我也知道,而且非常清醒的知道,我對中醫的思考模式知之甚少,如果我竟不自量力地來探討這些理論,無異於班門弄斧,只會貽笑大方。」
出自《我們為什麼還沒有死掉》
── 伊丹・班-巴拉克 (Idan Ben-Barak)(澳洲微生物學家)
能夠聽聞一位西方(等等,澳洲應該算是東方吧?我這個說法怪怪的~ XD )的知名微生物學者,說出這樣的客觀評論,我確實是感到非常驚訝,而且這樣的認知觀點對於我這個「在整個執業過程中,不斷想方設法的精進自己、以協助諸多想要尋求好孕的女性」之不大不小中醫師來說,確實像是一道正面積極的探照強烈燈束打進了柏拉圖洞穴。
更如同近期內,我也的確聽到愈來愈多診間裡的患者說:「我的風濕免疫科醫師說一直吃免疫調節劑不是辦法,所以建議我來吃中藥調理身體」,一樣充滿讓人感動的和煦暖風。
接下來,我們終於要進入本文章的正題,總算要開始來說說今日苦主孕媽咪的辛酸血淚事。
這個故事,要從三年多前、2019年的六月、當時 35歲、結婚剛滿 2年、還沒升格成媽咪的清秀美女腦婆初次登入來到我好孕門診的那一刻說起。

初診才兩個月,人工就成功
「心容醫師,我有多囊性卵巢的問題。」
初診的美女腦婆嘆氣的說完這一串自白。
「AMH值大約是 2.5,數字雖然不高,但超音波檢查卵巢的結果,的確有多囊現象。」
「常常月經不規律,從 14天來一次、到半年來一次的紀錄都有,而且月經量都很少。」
「雖然我的輸卵管雙側都是通的,但是這 2年來已經吃了無數的排卵藥想要協助受孕。」
「已經做過 2次人工,但是都沒有成功。」
「我有心室頻脈的問題,大概四年前已經做過電燒處理,不過現在還是常常會出現心跳不穩定的情況,一累就覺得心悸、胸悶。」
「還有便秘,常常 2、3天才大便一次…」
【 心室頻脈 】
心室頻脈,是心律不整的類型裡危險性較高的一種,臨床症狀包括容易昏厥、胸悶、心悸等等。
除了原因不明的心室頻脈外,「缺血性心臟病」、「心律失常性右心室心肌病變」、「布魯格達症候群(Brugada syndrome)」是比較常見的起因。
我幫腦婆把了脈、看了舌頭,發現她是典型氣血不足的體質,再加上本身的心臟狀況,末梢循環的確是個考量,而且在六月的這種季節裡,還是有手掌微涼的情況,但是整體來說,她的身體並沒有顯著的其他問題,因此我暫時將她的調理方向設定在「卵巢功能的強化 + 基礎體溫的提升」。
中藥的調理療程進行了 2個月後,美女腦婆的排卵期分泌物、排卵後高溫都明顯改善,而且心悸也明顯改善、緩和許多,因此眼前這對夫妻隨即決定再嘗試一次人工受孕。
就在 2019年八月份的月經週期第三天,美女腦婆的左右卵巢都照到十多顆基礎卵泡,而施打破卵針的當天,其最大卵泡已經達到 1.9cm,緊接著在送精子進入子宮洞房的 2週後確認中獎,也因此,我在幫腦婆安胎滿 12週後,就很心安理得地發放滾蛋證書、放她回家去好好養胎待產。送患者畢業的此時,一旁的跟診助理也手舞足道、很是開心的把她加入了敝院的「弄出人命」金榜名單。
又一個弄出人命療程大功告成,這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順利、非常美好。

萬萬沒想到的胎停
2020年的二月中旬時,她又登入回到我好孕門診時,卻帶來了一個讓人驚愕的消息。
「我肚子裡的寶寶,不知道為什麽,在懷孕滿 24週後沒多久,就忽然沒有了心跳。」
堅強的腦婆不知道花了多少努力,才能用著很平穩的語氣對著我說。
「懷孕初期的 NIPT檢查正常,產檢過程的高層次超音波檢查正常、羊膜晶片檢查等等的檢查也通通正常。」
「產檢醫師說我的羊水是有點偏少,但也不至於這樣,所以目前已經先排除胚胎本身的問題,也在一個月前已經引產了。」
「好多人告訴我們,可能是我們跟這個孩子沒有緣分…」
「又或者是…這個孩子忽然想起有東西忘了帶,所以又跑回去拿了…」
天啊~
這真的是太讓我感到震驚、難過了!
我實在無法想像「親身經歷過這種事情的孕媽咪,是什麼感覺?」,六個多月大的孩子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沒了,這應該是連「林心如被刀子割到」都難以形容的痛吧?!
但是,我們不要再故作鎮定的講冷笑話了,醒醒!眼前可是 懷孕24週以後才胎停的遺憾呀。
24週才胎停?
這在排除胚胎本身染色體異常的條件下,我腦海裡直覺閃過「母體本身的抗磷脂抗體症候群」這個病名。
但,會不會還有其他的問題?
【 抗磷脂抗體症候群 】
「抗磷脂抗體症候群」是確認與懷孕失敗相關、甚至可能造成高週數流產的自體免疫疾病。
但這個症候群與「紅斑性狼瘡」、「類風濕性關節炎」等大家熟知的自體免疫疾病不太一樣,患者本身通常不會有什麼外顯的症狀可供判別,通常都是在經歷多次流產後、被醫師建議抽血才會發現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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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家還不知道什麼是抗磷脂抗體症候群,建議先閱讀我之前的文章:
新世代的不孕關鍵:我是否有免疫或血栓體質? (可點選超連結)
在試管植入前就自然受孕的免疫媽咪們〈37歲,抗磷脂抗體症候群,苦主.1〉 (可點選超連結)
【 抗磷脂抗體症候群・特點 】
「抗磷脂抗體症候群」為一種全身性自體免疫疾病,其多樣化的症狀包含下肢深層靜脈血栓、肺栓塞、心臟瓣膜損傷、早期流產、晚期流產、記憶受損、關節炎、皮膚網狀青斑、偏頭痛、癲癇等等。
此症候群好發於女性,而女性與男性的發病比率約為 5:1。
雖然此症候群的平均發病年齡多為中年,但也有研究指出「若頭痛、偏頭痛的病史可回溯至童年時期,且有家族病史,也可能為是抗磷脂抗體症候群的早期特徵之一」。
【 抗磷脂抗體症候群・臨床診斷標準 】
2021年發表的國際最新「抗磷脂抗體症候群診斷標準」:《 Sydney Classification Criteria for Definite Antiphospholipid Syndrome, APS 》(可點選超連結)。
1️⃣ 血管血栓形成 (Vascular thrombosis):
任何組織或器官中,發生一次或多次動脈、靜脈或小血管血栓。
血栓形成必須通過客觀驗證的標準(即適當的影像學研究或組織病理學的明確發現)來確認,而且沒有明顯的血管壁發炎現象。
One or more clinical episodes of arterial, venous, or small vessel thrombosis, in any tissue or organ. Thrombosis must be confirmed by objective validated criteria (i.e. unequivocal findings of appropriate imaging studies or histopathology).
For histopathologic confirmation, thrombosis should be present without significant evidence of inflammation in the vessel wall.
2️⃣ 妊娠發病率 (Pregnancy morbidity) :
在妊娠第10週以上,發生一個或多個形態正常的胎兒不明原因死亡;或在妊娠第34週之前,發生一個或多個形態正常的新生兒早產,原因是:
(i) 根據標準定義的子癇或嚴重先兆子癇,或
(ii) 公認的胎盤功能不全特徵。
One or more unexplained deaths of a morphologically normal fetus at or beyond the 10th week of gestation, with normal fetal morphology documented by ultrasound or by direct examination of the fetus. One or more premature births of a morphologically normal neonate before the 34th week of gestation because of:
(i) eclampsia or severe pre-eclampsia defined according to standard definitions, or
(ii) recognized features of placental insufficiency.
3️⃣ 或在妊娠第 10週前發生 3次、或是更多原因不明的連續自然流產,排除母體解剖異常或賀爾蒙及父母染色體異常。
Three or more unexplained consecutive spontaneous abortions before the 10th week of gestation, with maternal anatomic or hormonal abnormalities and paternal and maternal chromosomal causes excluded.
【 抗磷脂抗體症候群・實驗室抽血診斷標準 】
1️⃣ 根據國際血栓與止血學會 (LAs/磷脂依賴性抗體科學小組委員會)的指南,檢測到血漿中存在狼瘡抗凝集素 (Lupus anticoagulant,LA),至少相隔12週,2次以上或更多次。
Lupus anticoagulant (LA) present in plasma, on two or more occasions at least 12 weeks apart, detected according to the guidelines of the International Society on Thrombosis and Haemostasis (Scientific Subcommittee on LAs/phospholipid-dependent antibodies.
2️⃣ 血清或血漿中的抗心脂抗體 IgG 及/或 IgM (Anticardiolipin antibody of IgG and/or IgM),達到中高力價(即>40 GPL或MPL,或>99百分位)至少相隔 12週,2次以上或更多次。
Anticardiolipin (aCL) antibody of IgG and/or IgM isotype in serum or plasma, present in medium or high titer (i.e. >40 GPL or MPL, or >the 99th percentile), on two or more occasions, at least 12 weeks apart, measured by a standardized ELISA.
3️⃣ 血清或血漿中的抗β2糖蛋白1抗體 IgG 及/或 IgM (Anti-β2 glycoprotein-1 antibody of IgG and/or IgM),達到高力價(>99百分位)至少相隔12週,2次以上或更多次。
Anti-β2 glycoprotein-1 antibody of IgG and/or IgM isotype in serum or plasma (in titer >the 99th percentile), present on two or more occasions, at least 12 weeks apart, measured by a standardized ELISA, according to recommended procedures.
一邊飛快地在大腦進行相關資料搜尋,我一邊開口問腦婆:「所以,產檢醫師後來有幫妳做什麼檢查嗎?有沒有抽血檢查『跟免疫、血栓相關的數值』?」
「有有有,其實產檢醫師跟心容醫師您的疑慮一樣。」
「他說雖然我們是第一胎,沒有流產史,但是因為這個週數才忽然胎停並不是常見的情況。」
「而且因為引產過程出現許多的大型血塊,讓他很在意,所以他已經幫我們安排了一些檢查。」
「目前有提到幾個指數異常,今天有特別帶報告來給您評估。」腦公隨即貼心替正努力穩定情緒的愛妻回答。
我仔細地翻閱手上這一疊檢查報告,當我看到明顯的「Anti-β2 glycoprotein-1 antibody IgM 偏高」的指數時,我再也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氣。(美女腦婆此指數 >30,確實可能是抗磷脂抗體症候群。)
此外,腦婆的血漿中「自然殺手細胞的濃度28%,也偏高」。
【 Anti-β2 glycoprotein-1 antibody IgM 】
Anti-β2 glycoprotein-1 antibody IgM 標準值需 <20 u/ml。
【 自然殺手細胞・標準值 】
自然殺手細胞的指數標準值,雖然是 10% ~ 40%。
但,國外研究一般會認為 >12% 就是異常,而且國內部分風免醫師也會建議「此數值,應該要控制在 20%以下會比較好」。
【 自然殺手細胞・爭議 】
有關於抽血檢測「血液中自然殺手細胞濃度(或數量)」來投予免疫用藥、以提高著床機率、或是防止重複性流產發生的這個不孕療法,在生殖及免疫界一直都有爭議。
在此文一開始介紹子宮內的免疫反應時,「自然殺手細胞」這個角色就已經登場過了,當時我們說到「胚胎會呈現特殊的 HLA分子,以干擾自然殺手細胞的辨識能力,從而躲過追殺並存活下來」。
但,比這個更酷的是,從 1980年代起,研究子宮內免疫的專家們就發現「自然殺手細胞、調節型 T 細胞會大量聚集在母胎界面中、子宮壁的那一側,但這並非是為了殺死胚胎,而是為了“協助胎盤發育”,特別是子宮內的自然殺手細胞,能幫助胚胎的細胞外滋養層侵入子宮,並有益於子宮螺旋動脈的擴張及轉化,從而讓母體的血液、氧氣與營養物質流向胎兒,確保胎兒順利發育」。
「這麼看起來,自然殺手細胞是不是不如名稱上的那麼可怕?」閱讀到這邊,大家是不是會這麼想?
但是,從過往的研究資訊來看,無論是「周邊血液」、「子宮內」的自然殺手細胞數量(或百分比),對於懷孕及流產的影響,並沒有得到一致的結論。
【 Natural killer cells in female infertility and recurrent miscarriage: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
根據 2013年一篇整合分析 22個研究的期刊《 Natural killer cells in female infertility and recurrent miscarriage: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可點選超連結)歸納發現的結果:
1️⃣ 對評估不孕與可孕女性周邊血液與子宮內自然殺手細胞百分比研究的綜合分析顯示,兩組之間沒有明顯差異。
Meta-analysis of studies that evaluated peripheral and uterine NK cell percentages in infertile versus fertile women showed no significant difference between the two groups.
2️⃣ 將周邊血液自然殺手細胞作為數字報告的研究匯總顯示,與可生育對照組相比,不孕女性的自然殺手細胞數量明顯增加。
Pooling of studies that reported peripheral NK cells as numbers showed significantly higher NK cell numbers in infertile women compared with fertile controls.
3️⃣ 對評估「自然殺手細胞」在試管植入結果中作用的研究綜合分析顯示,與血液中自然殺手細胞數量或活性未升高的女性相比,自然殺手細胞數量與活性升高的女性之活產率,並沒有明顯差異(自然殺手細胞活性評估,使用細胞毒性試驗)。
Meta-analysis of studies that evaluated the role of NK cells in IVF outcome showed no significant difference in live birth rates in women with elevated NK cells or NK cell activity compared with women without elevated peripheral NK cells or NK cell activity (NK activity assessed using a cytotoxicity assay.
4️⃣ 對評估「重複性流產女性」與對照組周邊血液自然殺手細胞百分比的研究進行的綜合分析顯示,「重複性流產女性」的自然殺手細胞百分比明顯升高。
Meta-analysis of studies that evaluated peripheral NK cell percentages in women with RM versus controls showed significantly higher NK cell percentages in women with RM.
5️⃣ 對評估周邊血液自然殺手細胞數量的研究進行的綜合分析顯示,與對照組相比,「重複性流產女性」的自然殺手細胞數量明顯增加。
Meta-analysis of studies that evaluated peripheral NK cell numbers showed significantly higher NK cell numbers in women with RM compared with controls.
6️⃣ 對評估「子宮內」自然殺手細胞的研究的綜合分析顯示,與對照組相比,重複性流產的女性沒有顯著差異。
Meta-analysis of studies that evaluated uNK cells showed no significant difference in women with RM compared with controls.
至於,為什麼研究結果會有這樣的差異存在?
下面這一篇文獻,說明了一部分的原因。
【 Natural killer cells and regulatory T cells in early pregnancy loss 】
在 NCBI (National Center for Biotechnology Information)裡的這篇論文《 Natural killer cells and regulatory T cells in early pregnancy loss 》(可點選超連結)提出:
1️⃣ 存在於「子宮內」的自然殺手細胞與「血液中」發現的自然殺手細胞的表型不同,大多數「子宮內」自然殺手細胞的表型是 CD56brightCD16-,而「血液中」的大多數自然殺手細胞表型是 CD56dimCD16+。
Phenotypic characteristics confirm that uNK cells are indeed non-T cells, but are not like NK cells found in blood. The majority of uNK cells are CD56brightCD16-, while most NK cells in blood are CD56dimCD16+.
2️⃣ 儘管在周邊血液中可檢測到一小部分的 CD56bright 自然殺手細胞(10%),但這些細胞往往不同於「子宮內」的自然殺手細胞。
Although a small subset of CD56bright NK cells (10%) is detected in peripheral blood, these cells tend to be different from uNK cells.
3️⃣ 「子宮內的自然殺手細胞參與胎盤生成」這樣高度精心設計的過程,極可能由於感染、發炎、遺傳變化、壓力及失調的蛋白質穩定結構,而導致孕齡依賴性病理。
It is now believed that unscheduled breakdown of this highly choreographed process by infections, inflammation, (epi)genetic changes, stress and dysregulated protein homeostasis can contribute to gestational age-dependent pathologies.
4️⃣ 將子宮內的自然殺手細胞暴露於細菌與病毒模擬物「脂多醣(LPS)」或「聚肌胞苷酸(poly I:C)」等發炎誘導因子之下,可能會將子宮內自然殺手細胞轉化為產生 TNF-α (腫瘤壞死因子α,會激化發炎反應)的細胞,或促進自然殺手細胞的募集。
當這些細胞成為產生 TNF-α 與 NKG2Dbright 自然殺手細胞,在免疫耐受性差與血管生成受損的環境中,可能會導致流產。
Exposure to inflammatory triggers such as bacterial and viral mimics (LPS or poly I:C) may either convert uNK cells into TNF-α-producing cells or encourage recruitment of NK cells which become TNF-α producing and NKG2Dbright uNK cells.
In an environment of poor immune tolerance and impaired angiogenesis, these NK cells are likely to induce fetal loss.
【 Cluster of Differentiation 】
CD 是「cluster of differentiation(分化群)」的縮寫,這是一種用於細胞表面抗原(通常是糖蛋白)的分類方式,意即辨識免疫抗原的細胞標記。
一般使用「+」或「-」符號來表示某些細胞可表現或缺乏某種 CD 分子,如一個細胞若被寫成「CD56+,CD16-」,則代表該細胞會表現 CD56 分子,但不會表現 CD16 分子。
另外,在這個分類法中,也會用「 hi、mid、low」或「 bright、mid、dim」來標示 CD 分子表達的總體變異性。
上述論文《 Natural killer cells and regulatory T cells in early pregnancy loss 》提到:「『子宮內殺手細胞參與胎盤生成』這樣高度精心設計的過程,極可能由於感染、發炎、遺傳變化、壓力及失調的蛋白質穩定結構而導致孕齡依賴性病理。」,這意味著,懷孕年齡愈年長,子宮內的免疫失調機率愈高。
而學者們也懷疑「子宮內自然殺手細胞、與調節性T細胞,是否會在過度發炎的情況下,從“懷孕友好、免疫耐受”的表型,轉變為人體常態存在的“殺傷型”不良表型?」。
於是,在同一篇論文《 Natural killer cells and regulatory T cells in early pregnancy loss 》發現:「將子宮內自然殺手細胞暴露於細菌與病毒模擬物『脂多醣(LPS)』或『聚肌胞苷酸(poly I:C)』等發炎誘導因子之下,可能會將子宮內自然殺手細胞轉化為產生 TNF-α (腫瘤壞死因子α,會激化發炎反應)的細胞,或促進自然殺手細胞的募集。當這些細胞成為產生 TNF-α 與 NKG2Dbright 自然殺手細胞,在免疫耐受性差與血管生成受損的環境中,可能會導致流產。」
大家是不是也開始糾結「抽血檢查周邊血液的自然殺手細胞,到底是有沒有用?」
懷孕年齡愈年長,子宮內的免疫失調機率愈高。
【 子宮內膜採樣檢體・自然殺手細胞研究 】
現行的檢查方式是採取手臂上靜脈的周邊血液樣本。
若想了解更多「子宮內膜採樣檢體所做的自然殺手細胞研究」,請參考這篇 2021發表的新文章《 Dynamic Changes in Uterine NK Cell Subset Frequency and Function Over the Menstrual Cycle and Pregnancy 》(可點選超連結),其中更敘述了子宮內的自然殺手細胞的三個亞群分別在懷孕及月經期間的角色。
【 該不該抽血來判斷自然殺手細胞對於懷孕的影響? 】
「到底該不該抽周邊血液,來判斷自然殺手細胞對懷孕的影響?」這個問題在 NCBI (National Center for Biotechnology Information)裡的這篇論文《 Natural killer cells and regulatory T cells in early pregnancy loss 》(可點選超連結),文章末端有一個中肯的結語:
1️⃣ 我們提出「子宮內自然殺手細胞的血管生成特性,賦予這些細胞非細胞毒性表型」。
We propose that the angiogenic properties of uNK cells impart a non-cytotoxic phenotype to these cells.
2️⃣ 在無法解釋的重複性流產情況下,這可能是這種表型的計劃外分解。
It is perhaps an unscheduled break down of this phenotype that may be imprinted in the case of unexplained RSA.
3️⃣ 或許可以利用周邊血液中的自然殺手細胞,來了解重複性流產患者的自然殺手細胞生物學。
It may be possible to take advantage of peripheral blood NK cells to understand NK cell biology in RSA patients.
4️⃣ Cerderia 等人最近證明,周邊血液的自然殺手細胞,可以轉化為類似於子宮內蛻膜自然殺手細胞的亞群。
Cerderia et al., have recently demonstrated that peripheral blood NK cells can be converted into a subpopulation which resembles decidual NK cells.
5️⃣ 來自重複性流產患者的自然殺手細胞,可能已經失去了這種能力。
It is possible that NK cells from RSA patients have lost this ability.
6️⃣ 可以利用這種差異來了解重複性流產患者自然殺手細胞的分子缺陷。
This difference can be exploited to understand the molecular defects in NK cells from RSA patients.
至於,你如果是問我個人嘛?
就如同「裝了再好的煞車系統,也無法保證能完全避免會造成傷亡的車禍」一樣,我其實是支持「要抽血檢查周邊血液中的自然殺手細胞數量、及其餘相關免疫分子指數」的,或許我們能從人體血液中的各項免疫分子狀態,有效推估該個體具有免疫系統不穩定體質、或是潛在血栓體質,因而能夠及早進行更好的預防性治療。
若將來子宮內的自然殺手細胞的檢測也能普及化,應該可以為更多子宮內免疫系統失調的女性,帶來更多希望曙光。
雖然我清楚知道,身為專業人士絕對不能看到黑影就開槍,也的確不能從這些檢查數據,就直接去認定此次的高週流產就一定是「抗磷脂抗體症候群」及「自然殺手細胞偏高」所導致的,但是在醫療臨床經驗裡我還是會忍不住思考:「如果能在懷孕初期、甚至是懷孕前,就能先把這些問題找出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有機會用較高的機率去防止這一次的高週流產?」
即便身為醫師真的很清楚知道「懷孕初期的流產,是有多麽地常見」,而且也知道「懷孕中期,的確可能會出現什麼難以預料的各種變化」,但,我身為女人也同時是一位母親的身份,真心希望自己可以不要變成「在心態上會直接對於患者的流產,總是反射性習以為常」的那一種專業人士。
不只是悼念每一個失去的生命,我也真心希望可以儘可能從這些遺憾事件裡去學習、去思考我們身為專業醫師還可以多做些什麼?
也因此,在這位腦婆的經歷後,我這個不大不小中醫師的確是產生了一個非常大的轉捩點。
自從我知道她的狀況之後,我立刻馬上改變「對於調理好孕患者,可能潛藏免疫血栓體質的常規處理方式」。
【 免疫血栓檢查・醫界常規做法 】
若出現重複性流產,且流產次數達 3次以上,才會考慮進行免疫血栓檢查。
常規歸常規,水師提督常大人的公子常威就算真披上先皇御賜給李蓮英李公公的黃馬褂,最後還不是被拿著鹹魚當尚方寶劍且是龜公出身的包龍星給斬了?(究竟醫師是在宮山曉?)
我一向深信所有領域的知識,都必須隨著時間與科技的推移,又或者是發生重大事件而進行相對的修正,因此每當我發現原本學習經驗裡的標準流程不太適用時,我就會努力去收集更多的資訊,學習並更新自己的資料庫,而且試著將尚待整合的想法梳理成觀念、緊接著具體化成為決策、成為開始執行的行為。
教科書的確是教科書,厚重有份量。但是,請你來告訴我「太陽系現在到底是幾大行星?」
有多少被刻印在書本上的文字,是如同這篇文章一開始所提到的:「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沒看過豬走路,也吃過豬肉」,是一模模一樣樣的早已經是經驗完全顛覆?
昨是今非、昨非今是,這在專業領域、科學研究、知識浩瀚裡往往是再正常不過的可能性,而且現今科技的發展速度、資訊的傳播速度,早已遠遠超越過去百年累積。30年前,當時有多少人會相信手機可以拍照?也只有台灣的健保卡、悠遊卡還能像是時空穿越一樣,維持在幾十年前的樣態。
一切的重點,不在於找出正確答案。
我認為人生、教育或是醫療的重點在於「找出更多可能性」。
在今日美女腦婆的 24週才發生高週數胎停的事件之前,我臨床上將患者轉診進入風濕免疫科進行檢查的原本判斷原則是:「若經歷過一次以上的流產、或是植入失敗,我就會積極安排患者進入相關檢查」。
但,很顯然的,這樣的做法可以再更謹慎、更積極,也因此自從這次的高週流產門診遺憾後:
凡是年齡超過 30歲,無論有沒有生產、流產、植入失敗等任何經驗,你只要在我門診裡開始進入備孕狀態 ,我就會直接提供須檢查項目,並盡可能轉診安排前往合適的風濕免疫科進行審慎檢查。
那些即使在懷孕前的所有檢查都一切正常,我也會在好孕患者確定懷孕的當下,立即建議該患者儘速前往風濕免疫科進行追蹤血栓數值、確認 D-Dimer 數值在懷孕初期是否異常飆高?蛋白S 是否快速下降?而且也會特別麻煩風免醫師務必提供經他醫療專業判斷而必要的處方與協助。
因此,這三年多來、就在我更新「我個人免疫血栓檢查的常規做法」之後,也確實撈出許多好孕患者的非傳統典型的免疫血栓體質,而這其中甚至包括了一位近期才自然受孕的 37歲準媽咪(另一個好孕案例)。
這裡之所以特別開出個番外篇來提到另外的這位 37歲準媽咪,是因為她在懷孕前的風免檢查一切正常,敝院的好孕療程來到第三個月時,因為直接我門診裡拿到兩條線的懷孕棒,因此我立刻要求這位 37歲的準媽咪立刻動身前往風濕免疫科去追蹤血栓數值,而且果不其然的觀察到她懷孕後的 D-Dimer 幾乎是以「每週接近 2倍的速度狂飆」,到懷孕第 10週時, D-dimer 已經接近 1300 ng/ml,非常嚇人!
但,萬幸的是因為發現得早,也因此能讓風免醫師可以及早為她施打肝素,而且目前已經將 D-Dimer 順利控制到 700多,目前已經懷孕來到第 24週。
後來因為有太多的相似經驗,因此讓我更加確定:「多花一筆錢來確認自己是否有免疫或血栓體質,我不認為應該被稱為醫療資源浪費,而是求好孕媽咪們為了順利求得新生命,所必須要做的風險控管」。
【 免疫血栓檢查・我的新做法 】
凡是年齡超過 30歲,無論有沒有生產、流產、植入失敗等任何經驗,你只要在我門診裡開始進入備孕狀態 ,我就會直接提供須檢查項目,並盡可能轉診安排前往合適的風濕免疫科進行審慎檢查。
你自己算盤打看看、仔細想想,到底是生殖療程的失敗成本高?還是這筆免疫血栓相關的自費檢查成本高?更何況,我這個中醫師是會因為患者你去自費檢查,而因此增加什麽收入或是好處嗎?
然而,時間回到 2020年二月份的當下,那診間裡的這位心容醫師雖然兇狠歸兇狠,但是現在面對眼前的這對高週數才胎停的夫妻,實在也是擠不出什麼真正有幫助的睿智箴言、又或者是可以讓人破涕為笑的安慰話來。
畢竟,長得漂亮是姊姊我天生,但是要講漂亮話來安慰人,這的的確確一向不是我的專業能力,更何況我相信,眼前夫妻倆的親朋好友一定已經給予了許多支持慰問,因此他們今天風塵普普的跨越好幾個山頭來到我的好孕門診,絕非是為了聽美女醫師詞不達意、言不由衷地說些什麽安慰的話而來,他們夫妻倆所想要的,應該是希望我能盡快把腦婆的身體調理好,然後可以讓他們盡快全速再出發吧!?
我問:「現在的生殖醫師看了你的報告之後,有新開了什麼免疫相關用藥嗎?」
兩人都搖搖頭。
「生殖醫師說這樣應該還不用處理,可以先觀察看看就好。」愛妻心切的腦公一旁補充說明著。
先觀察看看?
我嘆了口氣,本想說些什麼的,但是基於敝院規定是「尊重每位專科醫師的醫療專業」,我還是算了、把話吞回去。但即使如此,我卻還是很阿Q 的在想:「或許、大概、妹逼…是希望能把所有可能影響懷孕的變數降到最低吧?」。
「我們想要做試管,也想把 Day5 或 Day6 的囊胚送去做 PGS。」此時,愛妻心切的腦公,竟握緊了拳頭這麼說。
「心容醫師,想要再拜託您幫我把身體狀況調理好。」
腦婆用著超厭世的口吻、而且狂皺著眉頭對著我說。
「因為自從上次懷孕之後,我就出現了右手中指持續發麻的情況,而且這個症狀在引產後更是變成雙手大拇指、食指、中指都持續發麻,目前已經持續將近一個月都沒有任何改善。」
「骨科醫師說我是腕隧道症候群,而且我也在住家附近的診所做了推拿與針灸治療,但是…效果都不明顯。」
「然後,我還便秘…」
「現在是無論我怎麼吃青菜水果,我的大便都是二三天才一次。」
「而且還是那種羊咩咩、乾硬的便便,總是得超用力、超用力才能擠壓出來,所以我現在每次去蹲馬桶時,都深刻的懷疑人生,讓我超厭世!」
唉~
便秘,果然是眾多美女們的可怕惡夢,毫無疑問!
然而小妹不睬(才),這種棒賽的東西,在我門診的調理經驗裡都不是什麼太正眼瞧得起的問題,於是一個月的吃苦療程後,這美女腦婆的手麻問題已然消失,而且棒賽也變得規律順暢,不會再有九局下半的兩好三壞。
緊接在後續的月經報到時,夫妻倆的生殖療程就正式進入取卵階段。

2020年四月取卵7顆後,
兩次植入失敗
雖然這位美女腦婆有著多囊性卵巢症候群,但是因為她的 AMH 2.5上下 ,並不算特別高,左側卵巢的基礎卵泡數量有比較多,大約有 6 ~ 7顆,而右側的基礎卵泡偏小,其數量也比較少。
因此,最後在 2020年的四月中旬,取到了 7顆成熟卵子,其中 4顆受精成功、並發展到第五日囊胚,然後這 4個囊胚的其中 2顆送PGS (1顆染色體正常,另 1顆則是第 22對染色體異常),最後決定在四月下旬的月經週期做完子宮鏡檢查後,在六月份的月經週期進行植入。
然而,即使所有狀態都呈現良好,且在中藥同步使用的情況之下,內膜厚度也達到正常的1.1、還有黃金三條線,免疫指數也稍微下降、血栓數值正常,但是半年後我才知道「美女腦婆在六月份的植入,並沒有再次成功」。
或許是因為再一次不明究理的植入失敗,而一切再怎麼堅強的腦婆還是需要喘口氣,因此在最後一次回診時、我開立了「植入隔天才開始服用的中藥處方」之後,這對夫婦倆就沒有回診了。
中斷療程的原因有很多,雖然我總是希望能趁著患者還有年紀優勢的情況下可以打鐵趁熱,但是,我依然能理解人生中總是有各種考量與選項,也因此很少過問患者自行中斷療程的原因。
「心容醫師,真的很抱歉,那一次的六月份植入失敗之後,我們想說是不是要先休息一下。」
2020年的十二月下旬,堅強的美女腦婆滿臉歉意地說著。
「然後,七月份又做了一次人工,而且上一回剩下來的兩顆 D5 囊胚在八月份又再次植入,這些也都失敗收場。」
「再加上我的月經週期變得很奇怪,現在都是 2週就來一次,量也少少的,然後怎麼吃調經藥,改善效果就是都不明顯。」
「我想說再這樣繼續下去的話,再取卵的結果應該也不會太好,所以才會鼓起用氣在不告而別之後,又厚著臉皮來拜託您能協助我進行生殖療程、請您幫忙調理。」
嗯~哼~~
對啦,都這樣啊…,都愛來無影、去無蹤的忽然消失,然後再過一段時間才又碰的一聲突然出現,好像在進行什麼媽的多重宇宙旅行一樣。(跟TMD一樣都不是髒話)
我用鼻孔噴氣表示不滿,當時很快速的在心中做了一個決定:「以後凡是確定持續療程對她會有幫助的好孕患者,在未經我確認、頒發滾蛋證書的情況之下,都一定要讓助理發回診提醒、下召回指令。」
那些未經我的評估「就自行中斷療程」、「不按時回診」的患者,真的會嚴重影響後續的調理效果與好孕患者要付出的經濟成本。
試想,36歲的你自行中斷療程之後,在外面繞了兩、三年,38、39歲才又回來預約說要調理好孕,那你身體的環境是否要花更大的成本才能完整建構出相對合適的孕產環境?
越晚進入好孕療程,所需的用藥、處置都會更加繁雜,人工、試管都得一一搬上檯面,而且還不一定能一次就成功。
到底是中藥調理成本高?
還是試管療程的成本高?
這我數學不好,就留給數學比較好的好孕患者自己去計算。
「免疫指數追蹤得如何?」不管到底是三妻四妾、還是三七二十一,我廢話不多說,先單刀植入、切入問題核心。
「其實…,我們這一回換了一位生殖醫師,他有再幫我們抽了一次免疫。」
腦婆邊補充說明、邊打開手機上的報告遞給我。
「生殖醫師說 Anti-β2 glycoprotein-1 antibody IgM 的指數 >24,還是偏高。」
「目前有開伯基跟奎寧給我,每天各服用1顆。」
換了醫師、也終於開了伯基跟奎寧了啊!?
我心裡的甘道夫撫著長長的白鬍鬚點點頭。
我先是看了腦婆的體溫紀錄,這幾個月來雖然她的月經每 2週就來一次,但是體溫起起伏伏、而且偏低,都不到 36.5度,是很典型的無排卵月經。
此外,美女腦婆的身體,現在也有了新的問題,例如:變得容易一改變姿勢就頭暈、上班說話稍微久一點就會喉嚨沙啞、發不出聲音來、也容易覺得累、運動沒多久就開始覺得喘…等等。
雖然這些都看似是之前沒出現過的症狀,但,在本質上我認為這些都還是「氣血不足」的個別表現,而且既然都已經知道問題在那裡了,協助這個好孕中輟生的再次取卵療程之中藥調理,就又重新正式展開了。
再次吃苦後的 1個月,她的聲音沙啞、容易頭暈、胸悶的症狀很快就顯著改善到幾乎完全消失。但是,她這段期間的月經,依然還是故我的每 2週就來一次、經量也依然是一咪咪1414一下,而這些也正代表腦婆的身體依舊是沒有正常排卵。
因為這腦婆現況的好孕療程遇到這個情況,導致我自己過年放假時,在萬年大樓“純欣賞”公仔的當下都還在思考:「是不是我給的補氣養血藥材劑量不夠?因此只足夠提供她身體其餘症狀的改善與修復,卻仍然不夠推動排卵的這樣大工程?」
【 排卵工程 】
排卵工程有多大,可直接參考之前的文章《 養卵聖經評論與延伸... 》(可點選超連結)。
我們身體裡的每一種細胞、每一個細胞,都靠細胞內一種叫做「粒線體」的微小胞器來提供能量,讓每一種細胞可以因此而各司其職。
以肝細胞為例,肝細胞負責各種生理活動所需之酵素形成,要分解藥物、參與糖原代謝、脂質代謝、分泌膽汁、解毒等等。但是,這麼忙碌的肝細胞裡,也大約就是存在著大約 2000個粒線體。
「那你覺得初級卵母細胞(俗稱的卵子)裡,有幾個粒線體?」診間裡,我通常都會在這個魔門特叫患者猜。
不用說,大家歪頭苦思之後所回答的數字,通常差了十萬八千里路雲和月,這些漫不經心隨便猜答案的表情直到聽聞正確答案時,才會驚呼連連說:「哇哇哇!差這麼多!?」
是的,一個卵子細胞,大約有200,000個粒線體,為了避免你少看一個零,我們 repeat 一次,是「一個卵子細胞有 20萬個粒線體」。
一顆好的卵,就是需要這麼多的能量才能養成。
也就是說,在這麼多能量運作的條件下,才能確保染色體複製後的正常分離,可以形成你想要的 PGS 正常囊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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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邊,如果身為紙片人的你還是堅持「我想生小孩,但是小姊姊我的體重,是一公克重都不能多」的話,那我也只能望著你的背影為你唱首祝你幸福的歌。
至於寡精症到處橫行卻總是幻想自己可以億來億去的那個不管是神隊友、或是豬隊友的腦公,每一個精蟲大概只有 100個粒線體,也就是為什麼精子的機制是非得以量取勝不可。
當我在腦袋裡演繹完「腦婆好孕療程的開藥新思路」之後,不知為何的,我那雙春節放假的左右手早已提滿了滿袋公仔,完全重到完全不想走路去搭捷運,只好對著路旁的計程車使出召喚術。
這種腦子猛想著其他事情的購物經驗,真的實在是太可怕了!

2021年四月取卵15顆,
五月植入失敗
就在我大幅提升了養氣藥材的比例後,美女腦婆這次的月經可終於不再是 2週就來報到一次,就在 2021年的二月底時,月經週期早已經是間隔 30日的超正常報到,雖然這次月經的第一、二日經量還是差強人意,然而,新的生殖醫師此時也同時開立了排卵藥給腦婆。
很可惜的是當月的卵泡數量還是偏少,而且接近取卵期的 E2 數據也不漂亮,內膜不夠厚,因此生殖醫師就很直接建議夫妻倆這個週期可以先嘗試自然受孕就好。
至於美女腦婆在 2020年 12月下旬的免疫檢查的結果:「Anti-β2 glycoprotein-1 antibody IgM 降到12;而自然殺手細胞是 22%,雖然較為下降,但仍然偏高。」
她的生殖醫師因此提出了「可能需要服用類固醇」的建議,但卻在評估後「暫時不開立新處方,並決定下一個月經週期就開始取卵」。
1個月多後的 2021年四月初,腦婆的月經再次順利被併用的中西藥一起召喚出現,而且在我火眼金睛、緊鑼密鼓的猛盯著她的取卵用藥,並因此隨機應變的機動調整中藥處方的情況下,這一次很順利的取到 15顆卵,其中有 8顆發育至 Day5,取卵成績很明顯的遠比上一次的取卵成績亮眼。
2021年五月中旬,順利植入 2顆D5囊胚,而五月底開獎驗孕時的 HCG已經達到了1964,而且血栓值也都正常 (D-Dimer:60ng/ml)。
縱使這樣的數字,的確是個好的開始,然而這個胚胎到最後卻也是沒有發展出心跳。
又經過了這一次的再摃龜經驗後,這位新的生殖醫師可終於決定西藥處方變更為「腦婆追加每日 3.5顆的類固醇,持續到 3個月後的植入」。
而且,這一次在敝院的回診,經審慎評估後,我也決定先暫停中藥療程,讓她回家先休息一陣子。
我認為在整個生殖療程裡,生理上的中藥調理養護雖然很重要,但是,患者心理上的調適放鬆,也是影響成功與否的重要環節。
另外再加上這次植入雖然失敗,但是,子宮、胚胎…整體的品質與客觀環境都很不錯,也因此我認為她若是能減少往返敝院的南北奔波、減輕她不斷在中、西醫診所之間來回穿梭,應該是一個讓腦婆身心都能得到解放的好方法,或許也能因此改善免疫系統的亢進狀態。

2021年十月,
植入成功
不過呢,就在我再次發送滾蛋證書、慢走不送之後的 2個月不到,這對恩愛夫妻又出現在診間裡了。
他們這一次又再度登門踏戶的原因是因為腦婆那害羞的月經,自從上次植入失敗、小產後,就再也沒有出來拋頭露面過。
「已經吃過一次催經藥,但是月經就是還沒來。」
腦婆如此拐彎抹角的隱藏對生殖療程的不安感。
「想說再繼續這樣下去,那下個週期的植入計畫,不就又居居了嗎?」
「所以,我們才冒著可能會被心容醫師嫌棄的乘風破浪心情,想說還是趕快回來搬救兵~」
嗯,多囊的月經,就是這樣任性。
不過,說雖然是這樣說啦,但是在經過這些年的交手後,我早就已經知道 什麼時候可以出什麼樣的對子對死對穿腸了、 該對這位腦婆的月經施展哪一種神神秘秘召喚術了,於是,她再次吃苦的 1個月後,好朋友乖乖完成報到,而且第一、二日經量就是多又鮮紅,進展是足以讓大家得償所願的在十月初就接續植入療程。
於是這段期間,就在中藥、西藥(包括阿斯匹靈、奎寧、類固醇、雌激素、所有你想得到的黃體素劑型)火力全開的情況下,以及我與生殖醫師一起火眼金睛的監看之下,歷經三年來的 4次人工(1次高週數流產,3次試管植入失敗)之後,本文的苦藥主角,終於在 2021年的十月底,迎來第 4次的植入成功。
植入成功後更讓人欣慰的是,這一次在照到胚胎心跳之前,美女腦婆的殺手細胞濃度、血栓及抗磷脂抗體的指數都非常穩定,也因此這次驗孕開獎後的生殖醫師,並沒有再次動用肝素。
只是,我個人為求慎重起見,我還是很努力的在她滿 12週前的安胎處方中,加入了符合她當下體況所需的改善血液循環藥材,並且不斷地發出強烈的建議:「你就算想吐,也得努力用各種方式增加飲水量」。
血栓體質,最怕的就是飲水量不足,很容易因此導致血液濃稠、使得發炎物質、代謝廢物及血栓碎片難以排除。
2021年十二月底,在確定美女腦婆的子癇前症風險評估為低風險後,就在屆滿 12週時,我又再次正式的把她給放回家養胎了。
2022年七月,
順利生產
時光飛逝,可終於在 2022年的七月七日晴收到訊息:「感謝心容醫師的調養,讓我在昨天平安生下白白胖胖的可愛女兒。」

在幾十年的中醫臨床與好孕療程經驗裡,我也遇過極度難纏、甚至是束手無策的患者疾病,醫療本身就是非常昂貴且專業的,而且時間不見得會是我們醫方的友軍。
「努力,不一定會成功。」在醫療是充滿各種不確定的情況下,我更是認同這樣的無奈,但是,「想成功的人都必須不斷努力」這是我在所有好孕療程裡所看到的最大交集,雖然偶爾真的會有那種吃一次藥就中獎,還想要賴在我們頭上、說敝院讓她因此弄出人命的求孕患者,像這種不用太努力就能成功的,我想除了年輕,就是有很棒的好運氣。
好運氣,可遇不可求,在求子這條路上當然越年輕越沒有明顯的阻礙。
而,好孕氣,是一條辛苦而且需要不斷努力的漫長道路,尤其是罕見疾病、或是那些不明究理就失敗了的求子患者。
好孕療程是孕團隊與時間的大作戰,不光是醫方的事情,還要好孕患者能努力配合、遵從醫囑,有著足夠的信念與努力,自己才會是自己生命中的最大貴人,至於像我這樣不大不小的中醫師,充其量也不過就是一旁幫你囉唆、打氣而已,真正能幫助到你自己的是你的個人選擇與各種努力。
下一篇文章,或許來談談近期兩位可遇不可求「超過 40歲自然受孕」的好孕媽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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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敝院能力不足,無法無限制的提供精準診治的門診能量,因此積極建議【 一定要事先按照敝院流程完成 Line 預約 】,目前 皆因滿額而無法接受現場掛號 ,若造成困擾,懇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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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章為醫師看診經驗,並非宣稱療效,依照醫療法規限制、與患者個體狀況不同,我們無法保證根治根除、無法保證療程療效、也無法保證絕對能弄出人命讓您好孕。若因此造成不便,懇請見諒~

